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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8-27 09:27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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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古代,我们不短信,不网聊,不漂洋过海,不被堵在路上,如果我想你,就翻过两座山走五里路,去牵你的手。”从未想过胡淑芬笔下的浪漫,不仅穿越时光,还照进了现实。听老一辈人说起,我爷爷奶奶成亲时,就是如此浪漫。当时出行工具非常局限,大户人家选择八抬大轿接亲,不过对于寻常百姓人家,是没有什么选择的。爷爷徒步走了三十几里山路,把住在山那头的奶奶接了回来。二人一前一后,日出走到日落,极尽浪漫。
诗意的浪漫没有在父母的身上延续,因为他们那个年代已有了出行的工具——自行车。自行车在当时80年代的中国,还是一件奢侈品。买菜运粮、上班、接送孩子、远行外出……有了自行车,就似乎有了走遍天下的底气。也正因为它的必不可少和供应极少,使得它成为那个年代与手表、缝纫机并驾齐驱的结婚三大件。
父母结婚时的唯一大件,就是一辆“凤凰牌”自行车。不过,在那时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,凭票供应的年代,有票才是王道。父亲托了很多关系,才买到它。也许,它也知道自己的辗转颠簸,来之不易,在父母婚后的十多年里,它都不辱使命,承载着二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,风里来雨里去。这么多年,家里的物件换了一茬又一茬,唯有这个“凤凰”被父母视若珍宝的保存着。
记得小时候最开心的事,便是被父母抱在车后座上,身体轻轻依偎在大人的后背,来一场不缓不慢的出行。这种悠然的节奏,给了我放松自在的感觉,我常常沉浸在坐在后座的美好时光,不知不觉睡着。到了目的地,又会从熟睡中醒来。父母常常推着车,拉着熟睡的我,一步一挨的走到单位,他们戏称那是我“上车睡觉,下车淘气”的年纪。
童年愉快的记忆让我对出行有了浓烈的渴望。儿时,总是望着一个庞然大物载着父亲,缓缓驶出我的视线。那咣当哐当的声响,不急不慢的节奏,都让我有了探究未知的冲动。这个庞然大物里面是什么样的?它把爸爸带去了哪里?那种力量和速度,以及它要去的远方,令一个孩子兴奋不已。
“最差的火车载你去最美丽的地方,这就是中国。”美国游记作家保罗·泰鲁在《骑着铁公鸡,坐火车穿越中国》一书里如是说。直到1989年,我才第一次知道我曾经着迷的庞然大物,它的名字叫绿皮火车。当时的运力还远不如今天
便捷,你无法来场想走就走的旅行。从长春到北京900多公里的路程,现在仅需六个小时的动车。而在当年最快的车,也要走一天两夜。也正因为如此漫长,我对火车的记忆远深刻于沿途的风光。
出行当天,我终于看见了绿皮火车。伴着嘶鸣般的长笛,它缓缓驶入站台,站台上成群结队的商贩紧追着车门跑,车上的人也急着打开车窗探头出去看新鲜。脚夫
的吆喝声
、
小贩的叫卖声
、混杂在各地方言中。车一停稳,车上的人被吸引着下车,不下车的向下一招呼,就有东西从车窗递进来。直到火车再启动,持续几分钟的兴奋才冷下来,不过车内又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。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人,有刚上车归置行李的,有酣然入睡的,有插科打诨的。行李架上摆满了麻袋,农民背井离乡,卷着铺盖迁徙。旅途的漫长与艰辛并没降低我出行的热情,看着一行行倒退的树木,仿佛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门。
在中国交通运输史上,相当长的时间里,火车几乎是中国人唯一的远行工具。5万公里的铁轨连通着空间,也连通着人的情感和希望。
父母站在车窗外,挥手送别远行的孩子;孩子在车前等待,盼着打工归来的父母;离别的情侣,隔着车窗玻璃哈口气,手指写上对方的名字
。那一列列绿皮火车承载着最底层最普通的百姓,走南闯北,为了生存,为了梦想。
如今,绿皮火车已渐渐淡出历史舞台,成为驶远的泛黄岁月。百年前孙中山在《建国方略》提及的修建16万公里铁路,160万公里公路,建设3个内河大港的愿景,在百年后的今天,早已成为现实。12.4万公里的铁路营业里程,总里程超过第2位至第10位国家总和的高铁,交通的快速变迁不仅见证了中国发展的奇迹,也把中国拉入了世界舞台中心。
“蒙内铁路正式通车了!新闻媒体报道铺天盖地,快看看有没有你们单位?”看着手机上老妈推送来的信息,我笑了笑。作为东起东非第一大港蒙内西至首都内罗毕的铁路,它的建成不仅缓解早已不堪重负的交通运输压力,也成为实现肯国经济腾飞的重要契机。据统计,蒙内铁路平均每公里创造60个就业岗位,它的建成为肯国人民提供将近3万个就业机会。而这一切对于承担蒙内铁路地质勘察任务的建设者来说,已经足矣。因为我们坚信,那长达480公里的铁路,空间通联的同时,也链接起中肯两国的民心。道路连通,文化互通,民心相通。
举世瞩目的港珠澳大桥、挑战技术极限的北盘江大桥、援菲律宾PNG大桥……作为足迹遍布全国33个省市自治区、海外34个国家的专业勘察队伍,我们没有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止步不前。“逢山开路,遇水架桥。”那挥洒的汗水、奋斗的青春、燃烧的岁月一直激励我们阔别渐行渐远的绿皮火车,在实现快速发展的高铁时代,前行、前行、为着梦想再出发。(石晓蕾)